周述凛的眸光有如外面深海,定?定?注视着?她。
她的手?掌隔着?领带就抵在他喉结上,这么不堪一击的地方却悬着一把随时会出鞘的利刃,蛰伏着?叫人不容忽视的危险。
可他一眼都不曾分去,只抬手?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的眼睛,嗓音沉哑:“想做什么?”
这个姿势、这个动作、这些剖白——这是想做什么?
他身居高位多?时,身上沉积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威重感。加上他素日?里?的形象,这沉声一问?,确实有些?唬人。
很容易被他喝止住“胡闹”,讪讪收手?。
可她的手?掌依旧抵在他的喉间,清晰地感受着?他喉结的滚动。
甚至手?腕翻转,收紧领带。
果不其然,听见他闷哼了声。
男人微微闭了闭眼。
她跨在他身上,简直是对?他的钳制。
沈弥爬伏靠近,声音轻而?无害:“我还想问?周先生呢,半夜一条通知信息,意欲何为??”
她似乎将他埋进土中?的秘密用铁锹一一铲出。
周述凛目光沉黯地看着?她,眼眸危险轻眯。
听见她问?:“藏了多?久的喜欢?又有多?深的喜欢?”
今天是个坦白局。
他轻漫笑了声,试图挽救,“你不要这样恩将仇报。我刚刚帮你揪出了个坏人。”
——怎么能一转眼就将他压在这里?盘问?指责?
沈弥铁面无私地说:“一码归一码。”
这便是不准备放过他的意思了。
他喉结的滚动就在掌下,她却不满足于此,开始动手?拆掉他的领带。一步一步,就如此刻亲自动手?拆解他的伪装。
动作不紧不慢,每一步都是对?他的蓄意挑衅。
他的眸光更黯,只是凝视。
周述凛想起?上次叫她咬住喉结。当时隐忍绷到了极限,所有的理智都在崩坏,挑战着?极限的刺激,却是自己将自己推至的悬崖边缘。
这一次的感觉与那次相差无几。一样的惊险刺激,一样的令他心跳断拍。
回想至此,他轻一勾唇,他好像确实不太好。
顶着?他的注视拆下领带后,沈弥低着?头摆弄,在他的手?腕上绕着?圈。
周述凛却忽然抬手?,掣住她后颈,将她用力按向自己,不容置喙地侵入她的唇齿。
终于控制不住地反击。
“唔。”她猝不及防地被一堵。
他咬了下她,像是彻底丢盔弃甲,缴械投降,轻一喟叹,声音溢于这个吻中?:
“你赢了。”
沈弥没?有忍住笑起?,笑得倒在他身上。
他将人捉回来,紧挨着?她的唇,“确实是很喜欢。怎么办?”
呼吸近得可闻,气氛亦是黏腻不清。
——他就这样大方地承认了下来。
她过分嚣张的笑意终于收敛了一二。
周述凛一步一步伏首认罪,“都是故意的。一步步诱哄沈小姐,成为?吾妻。”
沈弥猝然抬眼。
他去捉她的手?,任由那条领带乱作一团,全然不似系在他身上时的整洁。
谈起?将人家?原先的正牌婚事算计,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歉然。
她心里?好像被人揉作一团。不由得问?:“那如果,没?有骆莎,婚事也照常继续,你会怎么办?”
他垂眸作思索状,浅一勾唇,无奈一轻声道:“弥弥,总会有机会的。”
只要周氏在他手?中?,他能蛰伏着?等到机会。
即使晚了一点,比如,他们已经成婚,这也没?有什?么。
沈弥心中?好像被掀起?了一片海啸。她读懂了他的意思,也正是因为?读懂,才怔得失语。
“你……”
这是要强取吗?
沈弥好像对?他的真面目有了更加真实深切的认知。这叫她难以置信。
她的语气里?有几分讶异与新奇:“周述凛,你怎么会是这种人?”
她还在他身上,所有的感观都很清晰地在感知。比如,硬与软的碰撞。
从方才到现在,他已然是被她高高吊起?。只是,某人好似浑然不觉。
周述凛抬了抬眉,与她对?视,不露声色。
她话中?的戏谑不难听出,像是故意说给他听。这话说完,也没?有退避之意,想了想,只是说:“还好没?有如果。”
她喜欢他喜欢得比较晚。若是有这个如果,怕是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会是他单向的奔赴。
她没?有说出口,会叫他以为?,她只是庆幸那么不可思议的场景没?有发生。
他也并未多?言。
沈弥似乎对?这个姿势毫无意见,还不撤退。
周述凛眸光微敛,手?贴在她的腰侧,若有似无地摩挲。只问?:“还生气么?”
那天到现在,她都不与他说这个事,气也没?消。
沈弥犹豫了下,摇摇头。
一开始时是很不可思议,但这几天过去,她很惊奇地竟然慢慢消化与接受了。
他勾了下唇,又问?:“那,满意吗?”
——对?于今天的这场盘问?。
他上下打量了眼他们现在的姿势,意有所指。
沈弥故作没?看出来。点头,又摇头。
在他难得困惑的眼神中?,她笑说:“那天你哄人的花,转瞬即逝,很可惜。”
周述凛说不得是不是松了一口气。庆幸她唯独只剩下这一点不满。
但至少是个终结。
他低声笑问?:“那么,请问?,你上来做什?么?”
一言不合便将他钳制在这。
他也确实被她掌控住,不敢大肆举动,也经不得更进一步的距离。
仿佛连呼吸都谨慎地放轻了三分。
沈弥理所当然道:“把?控你呀。”
瞧,形势都跟着?她的意向在走,他无从反抗。
她看上去实在是有些?有恃无恐。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眸光幽深。只淡淡“嗯”了声,并未反驳。
轻拉下她的毛衣,吻在了锁骨之上。
浪声作伴,一切都发生得不显突兀,仿若水到渠成。
车内空间密闭,热度收拢发挥,连呼吸都觉得微烫。
沈弥忽然觉得不对?。
她的身后,有处存在过分分明。
她微微蹙了蹙眉,安静了下来,空咽了下,竟觉得有些?渴。
他的手?无声无息地从她衣摆下方侵入。
“那你,继续把?控。”他含糊不明道。
沈弥闭了闭眼。
外面的太阳早已沉尽,只剩下高悬的圆月。
今天他特地带她来看的景色已经结束。
方才还说要回车上看,上车后却是不曾看过一眼,现在更是连光线的变化都无心去注意。
某人想做的事越发明显,某些?存在逐渐不容忽视。绞缠之中?,她忽然避了下,脑袋一偏,凑近他耳边。
她承认,她有几分故意地掺着?坏——
“有套吗?”
“……”
还平息什?么。
整艘巨轮都翻了。
他呼吸紧了一促,似在不可思议自己都听见了什?么。双眸轻眯起?,定?定?地看着?她。其中?浪潮如何翻滚,只有本人知晓。
她有种正被凶猛野兽注视着?的感觉,浑身悚然。有片火烧到了她耳根。
沈弥强装着?镇定?,见他气定?神闲地静看着?她,还以为?他有,目光不由有些?审视地一点:“有?”
他的车上竟然有这种东西?
男人不语。沉静依旧。
在她进一步挑衅时,方才闭目,沉了声答道:“没?有。”
她难得看见他黑脸。闭目的那一瞬,有几分拿她无可奈何的意味。
沈弥忍了又忍,还是没?能忍住地笑出了声。
没?有就没?有,装作一派淡定?的模样做什?么,又不能凭空变出一个。
她终于想从他身上下去,害怕烈火愈演愈烈。手?臂却被他一捉,跟铁链似的重。沈弥一惊,回眸直接撞进他沉黯的眼中?。
……
司机回来开车时,挡板已升,将前后清楚隔开。
他也没?有对?后座的人进行任何打扰,只是启动车辆,安静将车开回麓园。
沈弥自己上来的,却没?法?自己下去。
他施施然地便强行接过了掌控权。
她能够看出他眼底不同于平时冷静镇定?的叠浪重重,几乎叫她不敢对?视。
他这样明明也难受,但他明知折磨却宁愿折磨。
方才他拉住她,唯有沉而?哑的两字:“缓缓。”
她试图挣扎,那只手?却用力得纹丝不动。
可这是缓了什?么?
那处好似更加叫嚣。
沈弥的指尖渐渐抓紧了他的衬衣,抓乱抓皱。
几乎要被融化。
车子开回她熟悉的道路时,离麓园也越来越近。
沈弥手?机突然响起?。
他闷哼了声。
她硬着?头皮,动也不敢动。
一次铃声响完,第二次又迅速响起?,铃声响得叫人平添几分燥意。
沈弥终于得以拿过来看了眼——是钟愉。
她轻咬了下唇,为?难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在周述凛危险的视线中?,她壮着?胆子抬起?手?,踟蹰地捂住了他的嘴。
封住了方才会发出喘声,带得她心底跟着?颤栗的地方。
周述凛:“……”
她手?掌中?,传出他“嗬”的一声。
沈弥硬着?头皮,捂住的动作更紧,这才接通了电话。
钟愉的声音直接响彻安静的车厢。
周述凛闭上了眼,静靠着?座椅。
从海边开回来,那么长的时间,他仍得不到足够的满足。
隔靴搔痒。
“弥弥,砸到你的那个玻璃是沈含景干的?!”话筒那边,传来钟愉极不可思议的声音,“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不过,她怎么敢啊?”
沈弥愣了下,问?说:“你怎么知道了?”
今天刚发生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她呢。
“快看微博,有人爆了!”钟愉指点着?,声音逐渐上扬,“爆料博主提名字的时候底下一堆不信的,还在嚷着?让他等着?收律师函。结果他反手?就是一个视频!哇塞,现在那个视频直接爆了——”
沈弥将话筒移开,点进微博。
指尖一顿。
甚至搜都不用搜,热搜第一条上面高高挂着?沈含景的名字。
十分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