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丹木府的这些天,云隅没有寻到栖梧之眼的下落,也不曾听闻祁坍的任何消息。
略微忖度后,她决定趁着和花台出府之际借机离开。
虽没了灵力无法移形,但镇灵宗离丹木府不过三日路程,总比在丹木府干耗着好。
只是自己逃跑或许会连累无辜的花台,只能假死方能脱身丹木府。
说起花台,不知那日和苏临和花台说了些什么,二人似是不欢而散。
似乎二人分开后没多久后,花台还不凑巧地撞上了提前归府的主人贾训。
见府上侍女失魂落魄的模样,贾训还停下询问了几句。
“你猜怎么着,花台当时只是说身体有些不适。贾大人却体贴近日府中事物繁多,当即吩咐让我们东府的下人们全部歇了半日。”
“不仅如此呢,听闻大人当时还给花台赐了些赏钱。”
“贾大人可真是善心。”
院内,侍女围在一起喋喋不休地讨论昨日发生的事情。
其中一位新来的侍女眼睛一转:“不过你们不觉得,花台长得也挺漂亮吗。会不会大人昨日见到有些喜欢才.....”
她身旁的侍女爽朗一笑:“你新来不久自是不熟悉,以我们贾大人的为人,定是体恤我们下人不易才如此做的。”
云隅独自靠坐在不远处的树下,潦草地画了几张明日出逃时所需的咒符。
术法不够,咒符来凑。
对于传到耳边的话,她不甚在意。侍女们的谈资,无非是府内捕风捉影到的诸多琐事,实在真假难辨。
只是花台这两日确是心事重重,晚间云隅见她有些郁郁,并没有多问,而是换了个话头:
“花姐姐,听说府内向来是月初和月中派人采买,为何我们竟是明日去?”
“十日后便是三灵天宗的忌日,听闻这次镇灵宗也派了人过来,后日便到。这是十年来头一遭,府中很是重视,需得提前安排准备。”
镇灵宗竟会派人过来?
她有些意外:“可知派了哪几位弟子过来?”
花台摇头:“不甚清楚,目前只听说两位。传闻多一些的是少门主迹韶的同门师妹万俟年。”
“万俟年?”
云隅印象中并没有这号人物?迹韶的同门,难道她又多了个小徒孙?
“你怎么回事,之前对镇灵宗诸事倒也不感兴趣,这两日反倒是诘问不休?”
花台虽是这样说着,倒也耐着性子解释:
“这万俟年本是帝京城工部尚书的嫡幼女,听闻三年前邪祟缠身重病不醒,被浮门主所救。为保女儿平安,吏部尚书其送入镇灵宗。虽说浮门主并未收徒,但终究这些年是养在她麾下。”
云隅有些不解:“为何一直说浮门主,她现下不应当是宗主吗?”
花台皱眉:“云隅!你胡说些什么呢,祝宗主死后,镇灵宗从未有立宗主一说。要被有心人听去,你可如何是好?”
云隅讶然,以她对浮槎的了解,应是早改朝换代把她这处处看不惯的师傅给压下去了。
“.....对了,只说了一个万俟年,那另一人又是何人?”
花台原本平静的神色中也充斥了些好奇:
“这位似乎也是几年前才进的镇灵宗弟子,但近年来声名鹊起,术法如何我也不知。只是听闻他主管镇灵宗财阁之后,镇灵宗光是每年所得银票就翻了三倍。”
云隅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倍?!”
她心下暗暗自喜,未曾想她这徒弟离经叛道竟颇有识人之才。
这是从哪里收了个财神过来?要不明日先不走了,后日先看看这新一代宗门栋梁再说。
“不仅如此呢,听说那迟皆晏长得也很是俊美,许是凭着他那副面容做买卖都容易些...”
等等,叫什么。
“迟...皆晏?”
“是啊。”
说不定是重名呢,没事的。
没事的...
霉事的.......
......................
后面和花台聊什么她也记不得了,云隅只觉得这丹木府最好是半刻都不要留了。
尽管重来一世她的眼睛仍能看见,但那时在断魂山上那一瞬间的痛苦却是新鲜强烈的,回想起来仍是心有余悸。
一想起若真是这个混蛋进了镇灵宗还掌握了宗门内的钱财命脉,她气的半宿没睡。
事不宜迟,她必须早日回镇灵宗揭穿其真正面目,以清镇灵宗纯善朴实的风气。
宁城内,音外楼外不远处的护城河岸常年失修,行人不慎坠入的事件这几年也出过好几例。那护城河水深湍急,及时救助还好,若是不及时许是就冲走一条生命。
偏偏这护城河又直通宁城外,倒给云隅出了个逃出丹木府的方法。
届时傍晚时分一至,凫水府一使,人往河里一躺,失足溺死一装,谁会大晚上冒着生命危险去河内捞个侍女?
第二日,云隅气定神闲地和花台借采买的由头出了府。
中途她寻了个由头暂时离开,转身进了一家画铺。
“店家,你看这幅画能卖什么价钱?”
眼看着云隅将那副画像展开,那店家却未将丝毫目光分给画像,而是摸着两撇胡子打量着眼前浑身粗布麻衣的瘦弱少女。
一看就是个穷丫头。
此刻尚且闲来无事,他耐着性子开了口。
“姑娘,我们收画呢。收的不仅仅是画,是名气,是来历。敢问,这画是何人所做呢?”
苏临的画技不说在丹木府,在宁城也当是颇为有名的。
只是今日她既要离开丹木府,就不便提他名字,以防节外生枝。
“只一相识之人,不过他画技却是精绝。”
那店家闻言倒是不觉意外,果不其然,没名气之人所作之画。
他将目光转像那副巴掌大小的画像。惊艳从他眼中一闪而过,虽说尺寸小些,但确是好画。
不过既是这贫弱少女相识的人,想必——
“十五文,你出吗?”
“什么?”云隅颇觉意外,但她仍耐着性子称赞起这画的诸多优点。
“且不说这画技工而不板,行如流水。光是看这副画像都觉赏心悦目,这画中人宛若天人之姿的容貌和气质都跃然纸上。十五文会不会有些......”
“就二十文,不能再高了!”
看着店家稍显不屑的神色,她心明白了几分。
虽说她也不想承认这苏临画的有多好,但这店家看人下菜碟的市侩模样,倒实在令人有些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