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雁,七雁,你真的要嫁给那个孔阳吗?你真的喜欢那个人吗?”
月莲一打开房门,七窈就一溜烟蹿了进来,推开她直奔房内的卫七雁而去。
月莲忍不住提醒:“三娘,你慢点……”
紧随而来的花犁连忙赔不是:“请见谅。”
“告诉我嘛,七雁,你真的要离家吗……”卫七窈扯着大姊的长袖,问个不停。
卫七雁本就为这事郁闷了一整天,此时听到七窈的聒噪更是恼怒——“卫七窈,你烦不烦?反正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告诉我嘛,七雁,你真的喜欢那个什么孔阳?”七窈继续发挥她死皮赖脸的功力。
七雁道:“我喜不喜欢他与你何干?再说,我嫁不嫁人也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吧!”
七窈点头:“你不喜欢他,对吧!我就知道你不是自愿的,因为你明明喜欢的是那家伙啊。既然七雁你不喜欢,我们就去和耶耶说,让他把那个人赶走……”说着,她使劲拉着七雁要往外走。
“卫七窈,你给我适可而止!”七雁猛地甩开她,震声道,“就算我不喜欢又能怎样,你以为所有人都可以像你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不行!我卫七雁,只是个小妾生的女儿,我没有你这个嫡生女那么好的命!”
七窈一下僵住,抿了抿小嘴,弱声道:“七雁,你别这么说……”
“你出去,别在这里假惺惺地可怜我了,我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就是你。你现在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七雁……”七窈动了动唇,眼里已经泛起泪来。
就算是自家使女月莲,也觉得这话说得有些过了:“娘子,三娘她也是……”
“走啊——”卫七雁猛地大叫道。
七窈被吓了一跳,过了好久才弱弱地说:“我知道了。”
花犁于心不忍:“娘子……”
七窈走到门口,却吸了吸鼻子,又摆出一副坚决的表情来,“我会去和阿耶说的,我一定不会让七雁离开我们的!”
七雁冷笑:“呵,你又能做什么。”
月莲仍想劝:“娘子……”
七雁却听也不想听,背过身去:“你也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月莲踌躇片刻,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有低身退下,轻轻掩上了房门。
屋内顿时变得一片昏暗,卫七雁偏头靠在手臂上,一滴泪从颊边滑落。
“那便这样吧,你大姊的嫁妆就交由你去置办了。”
卫七妍恭敬点头:“是。”
卫仆射正在书房与二女儿商量长女与孔家的婚事,小女儿却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便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耶耶!”
“窈窈,你不陪着你大姊多说会儿话,来这儿作甚么?”
七窈贴着父亲的手臂,开始撒娇:“耶耶,耶耶,窈窈不想要七雁嫁人嘛……”
卫仆射笑道:“这事可不能由你任性,我们可已经收下了人家的聘礼。”
七窈直道:“那就不要了,都还给他们!”
左仆射立即正色,厉声道:“胡闹!你大姊的终身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孩可以议论的!如今名也问过,吉也纳过,这事儿就已经定下来了,容不得你胡来!”
七窈继续争取道:“可是七雁根本就不喜欢那个孔阳嘛,明明见都没见过,万一是个头发花白、牙齿掉光的老丈怎么办?”
“这个你大可放心,阿耶见过孔老板,他的相貌、人品都是无可挑剔的。”
七窈见道理上争不过,就开始耍性子:“不要嘛,人家不要七雁走,人家不要七雁嫁人……”
卫仆射只好哄劝:“窈窈乖,你大姊会嫁人,往后你二姊也会嫁人,你也会嫁人的,这都是自然之事。”
七窈怒道:“可是你都没有问过七雁的同意!”
卫仆射也生出气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征求她的意见作甚!”
“你都不问七雁愿不愿意,你就是贪图那个孔家有钱,要把七雁卖人!”
此言一出,简直大逆不道,连一向冷静的卫七妍都开口遏止,“七窈,你这么说太过分了,快跟阿耶认错!”
而卫七窈却鼓着气呼呼的小脸,直勾勾盯着卫仆射,丝毫不愿服软。
“看来你真的是不可理喻……”卫仆射怒不可遏,浑身都发起抖来,“七雁的婚事已经说定,由不得你无理取闹!”
七窈不甘,继续威逼:“如果你一定要七雁嫁人,那我就绝食!”
左仆射亦是气到了极点,想也不想便脱口:“随你!”
七妍惊呼:“阿耶!”
但左仆射已经来不及收口,卫七窈晶亮的眸子倏地一黯,这是自家耶耶第一次对自己提出绝食如此无动于衷。七窈呆了半晌,生平第一次感到心里凉凉的,还有些许刺痛。
她眼眸一热,终于“哼”地一声跑出了书房,房外等候的花犁连忙紧追过去。
卫七妍将视线从房外收回,看向房内父亲疲惫的身影。
卫仆射幽幽叹气:“你母亲说的没错,看来我对她,是疏于管教了……”
卫七窈一路跑回了自己房里就紧关上门,开始任谁都不见,连贴身的花犁都进不了房去。下人们急忙报告卫仆射,但卫仆射亦在气头上,对小女儿的闹脾气是理也不理,完全没有要退让的意思。
卫家这一老一少就这样开始了冷战。
几日后,孔家派人送来了巨额彩礼,并约定于下个月九月卅日上门迎亲。
当事的卫七雁听到这个消息,也只是笑笑,不置悲喜。此时此刻最让卫宅急上忙下的就数小娘子卫七窈了,这小丫头竟然动了真格,非但真的绝了食,还三日来滴水未进。
花犁日日夜夜守在七窈门外,但里面却怎么也不开门,敲门也不作答。没得到卫仆射的同意,谁也不敢破门查看,如今完全不清楚里头是什么状况,只能令她干焦急!
然而更让花犁寒心的是,当事人卫七雁却仿佛置身事外,完全不来过问,而卫仆射这次似乎也是真的气着了,竟连带着对花犁都闭门不见。花犁也想过找郎君卫青律帮忙,但他性子怯弱,一向就在卫仆射面前说不上话,属于是有这个心而没这个胆。
几经周折之后,花犁只能跑来花园深处的佛堂,求主母安夫人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