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遭惊变,辛景安大吃一惊,眼见那个亲兵被一箭穿心倒地而亡,另一亲兵迅速拔出佩剑,来不及救倒地的同伴,飞身护在他身前。约有二十多个黑衣蒙面人各持刀剑,踹倒篱笆门,呼啦啦涌进院中来。
周与庭反应奇快,迅速关上木门,摘下挂在茅檐下的弓箭,唰唰唰连放三箭,三个黑衣人应声倒地。辛景安也拔出佩剑,三个人并肩站在门口迎敌。
黑衣人大约没料到周与庭箭术如此厉害,甫一照面便被撂倒三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提着兵器围攻上来。
辛景安和亲兵各自挥剑御敌,院中一时刀光血影。
周与庭腰间仅有一把匕首,弓箭无法近身使用,那把被他磨得锋利的柴刀正放在院中东北角,他以匕首开路,瞄准了时机在人群中就地一滚滚到墙角,将柴刀抄在手中。
黑衣人不知是何来路,应是带着任务而来,个个狠辣无情,招招攻人致命之处,似是立时要将三人毙于剑下。周与庭从未这样与人以命相博过,但此时情况危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时候,也顾不得许多。他一手持匕首、一手握柴刀杀入黑衣人中,左砍右刺毫不留情,眨眼之间便解决掉三四个人。黑衣人见他勇猛,纷纷向他涌来。
辛景安和那名亲兵学的是战场上的招式和打法,刀剑只往人腿上招呼,意在制造伤兵拖累对手,不过各砍倒两个黑衣人的功夫,惊见周与庭已靠着两把短兵器杀入敌丛,转瞬间脚下已躺了七八个人。辛景安认识周与庭两个月来,只从鲁成口中听说过他手底功夫不弱,从未真正见识过,此刻见他如此厉害,才知鲁成所言非虚。老护国公当年选了顶级高手调教周令玉,周令玉护主心切,又将一身功夫尽数传给了周与庭。周与庭生逢大祸,却又因此练就一身功夫,不知算不算因祸得福?
不过几个回合,二十多个黑衣人已死伤过半。为首的黑衣人见情况不妙,朝山下打了一声口哨。口哨声又尖又利,穿过丛林传到半山腰,埋伏在那里的人接到讯息显然一愣。首领是一个年轻男子,同样黑纱蒙面,诧异道:
“二十多个人,竟解决不了四个人,其中一人还不会功夫?这群没用的东西!传信给曲二!另一队即刻行动!”
掩藏在茅屋屋后树林里的另一队人马约有十人,得到传令立刻行动,借灌木丛的掩护往茅屋方向摸去。山腰处的那首领亦领着人马迅速上山增援。
院中的黑衣人已剩不足十人苦苦支撑,周与庭、辛景安和亲兵三人杀得兴起,其余二人毫发无损,仅亲兵腿上被划破一道口子。另一队黑衣人派两人破茅屋顶而入,想来个里应外合。两个偷袭者落到地上,发现仅床边坐着一个病弱的中年妇人。一人挥剑上前本想随手解决了她,长剑刺到周令玉眼前,周令玉顺手抓起床边一件旧衣挥舞起来,打了偷袭者一个出其不意。也不见她怎样施招,偷袭者只觉眼前一花,长剑已被劈手夺了去,剑锋扫过,那人被一剑封喉,死得莫名其妙。周令玉长剑在手,唰地挽了个剑花朝开门的另一个偷袭者甩去。那偷袭者突闻背后劲风破空之声,回身躲避已来不及,被一剑刺穿胸口,牢牢钉在木板门上。
茅屋顶上接应的黑衣人哪里料到一个病弱妇人竟能于瞬息之间连杀两人,暗恨已方大意轻敌。那人骂了句娘,将浸满桐油的破布包点燃从屋顶丢下,正丢在周令玉的床上。天干物燥,茅屋顶遇着火星,顿时呼呼燃烧起来。
周令玉久病缠身,本已虚弱至极,遇袭时出于本能杀敌自救,几乎耗尽了所有体力,甩出长剑时已口吐鲜血歪倒在地,床上突然被烧着,只得拼尽全力冲门外大声喊道:“庭儿~~!”
院外又涌进十多名黑衣人,周与庭正全力拼斗,突听得他娘的呼救声,一刀劈掉一个黑衣人半个肩膀,飞身跃起冲向屋内,吼道:“谁敢伤我娘!”
床上被褥等已熊熊燃烧起来,周令玉匍匐在地,嘶声说道:“屋顶……有埋伏……不可恋战,快走……”
“娘,你怎么样?”周与庭推门进来看到屋内已死的两个黑衣人和倒在地上的周令玉,大步奔过来问道:“娘,你可伤了哪里?”
周令玉抬手指向屋顶,屋顶上破了好大一个洞,火势蔓延,已烧掉半间屋子,火势过大,点火之人早已跃下逃走。
“娘,咱们快走!”周与庭将他娘背在背上,快步奔到门口,向守在门口的辛景安道:“有埋伏!敌方人多,咱们伺机撤退!辛大人可看得出来,是什么人偷袭咱们?”
袭击的黑衣人功夫路子杂乱,辛景安一时并未看得出来。半山腰的人马已赶上来,那蒙面的年轻男子打了一个手势,院中的黑衣人得到指令尽数退出,另一批黑衣人上前,数十把弓箭架在篱笆墙上,个个弓开满月,对准了茅屋门口的四人。
“快退进屋!”无数支白羽箭疾飞而至,辛景安见状大声喝道,和亲兵挥舞刀剑打落利箭,掩护周与庭背着周令玉退进屋内,关上木门。乱箭劈劈啪啪地打在木板门上,亲兵将另一个黑衣人的尸体也拖到门口抵住木门,靠在墙上大口喘气,稍作休息。
周与庭将周令玉放在墙角安全处,起身躲在窗口处往外看。篱笆门外黑压压一片都是蒙面人,其中一个年轻男子被拱卫其中,似是这群人的首领。周与庭估了估距离,可惜他的弓箭落在院中,若是这个位置射出去,定能将那首领射个透心凉。
茅屋顶此时已烧掉过半,屋内床铺桌椅也燃烧起来,滚滚浓烟弥漫整个屋子,几人被呛得连声咳嗽,眼见已待不下去。门外箭雨密集,砰砰砰射在木门上,便是一只苍蝇只怕也难以飞出去。周与庭和辛景安急思对策,一时无计可施。
亲兵提议道:“大人,属下出去将他们引开!”
辛景安叱道:“胡说!此时出去,便是送死!”将木门稍稍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看,竟有一支乱箭疾飞而入,差点儿伤到他的面门。他头一偏,利箭擦着耳边落在堂屋地上。
周与庭走过来说道:“这屋子的墙壁都是石头垒起来的,无法破墙而出,两个窗子也在射程之内。情势危急,现下只有硬闯!”他没有趁手的兵器,便向亲兵道:“借你的长刀一用!劳烦你背着我娘,辛大人一旁做掩护,待我出去试一试,或许能闯出一条生路!”
辛景安不同意,“怎能让你以身犯险?你来做掩护,我出去!”
二人尚在争执,忽听院外黑衣人群中一阵喧哗,不知起何变数,周与庭趴在窗口一看,心下大喜过望,原来竟是鲁成带着马延和白长兴等人来救,不由脱口大声喊道:“鲁参将!是鲁参将!”
辛景安心下也是一喜:鲁成来的可太是时候啦!周与庭劈手夺了那亲兵的长刀,吩咐道:“你去背上我娘!辛大人,咱们一起杀出去!”
黑衣人被鲁成等人围攻顿时乱了阵法,原本密集的箭雨稀疏下来。周与庭和辛景安瞅准机会打开大门,二人飞身落入院中,一刀一剑开路,一左一右护法,将周令玉和亲兵护在身后,一路朝大门口处杀去。
鲁成见辛景安和周与庭杀出来,二人皆毫发无损,喜道:“辛大人,我们来迟啦!周与庭!使出你的真本事,将这帮见不得人的孙子统统打趴下!”
周与庭回了一个“好”字,手中长刀舞得呼呼生风,一番砍杀劈刺勇如下山猛虎,瞬间杀出一条血路。
那蒙面的年轻首领见功败垂成,暗道一声可惜,打手势指挥属下撤退,一伙人边打边退,慢慢隐入林中散开。马延欲追杀上去,被辛景安叫住:“穷寇莫追!敌暗我明,尚不清楚对方有多少人马,莫在半道上再中了埋伏!”
马延听令悻悻而回,骂道:“不知哪里来的鼠辈,竟敢袭击总兵营的人!他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胆啦!老子还没打过瘾呢他们就逃走了!”
周与庭接过周令玉放在院外不远处的石头上休息。火势太大,茅屋顶已燃烧殆尽,屋内床铺桌椅等物也已经烧毁得差不多,没有再救的必要了。母子俩在这座房子里生活了十多年,到底有些感情,一时皆暗暗可惜。幸好周与庭平日里勤快,将茅屋四周的大树杂草清理得很干净,否则这一场大火只怕能烧掉整座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