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内，刘毅突然宣布退朝。
这让群臣疑惑，不过没有人出声反对，纷纷行礼告退。
待群臣散去，刘毅也心情沮丧的走出大殿。
方才，谷宇突然将他拉入识海空间内。
谷宇问他，该随他修行了吧？
言罢，不等刘毅回答，谷宇便又将他送出。
徒留刘毅一人心中烦闷。
不知不觉，刘毅便走上了一处观景台上，俯瞰整个赵都。
正值冬季，赵都银装素裹，一片银白之境。
刘毅的视线忽然被一位妇人吸引。
妇人与旁人起了争执，惹来了官兵。
官兵一番调解后，妇人与旁人握手言和。
官兵亦是脸上露出笑容，一副官民相亲的场景。
望着这一幕，刘毅有些出神。
自他执政以来，赵国日益富强，百姓安居乐业，真正实现了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盛景。
不知不觉间，他已经完成了老爷子的遗愿。
是否该随谷宇修仙了？
刘毅陷入了沉思。
忽然，李安颜从一旁走出，挽住了刘毅。
“殿下，在想什么呢？”
闻言，刘毅回过神来，看向李安颜。
五十有六的李安颜虽然风韵犹存，但终究没抗住岁月的刀，皱纹还是悄然爬上了她的脸。
反观刘毅，依旧是二十年前的模样，不曾变过。
炼气修为的刘毅有两百年的寿命，六十岁的他按理来说应该看上去三十多岁，但修士与凡人不同，一般只有寿元将近时才会逐渐显露老态，而非按照当前年龄和寿命的比例衰老。
就说刘毅，可能在一百四十岁时他才会开始逐渐衰老。
“安颜，你怎么上来了，这里冷。”
说着，刘毅便将披在身上的大氅取下为李安颜披上。
李安颜回道：“见殿下退朝后一直没回后宫便出来寻了。”
“殿下还没回答我呢，”李安颜笑道：“刚刚在想什么？如此出神。”
“在想这个冬天会有多长，我赵国子民是否会挨饿，是否会受冻。”
闻言，李安颜揽住了刘毅的胳膊，恬静一笑。
“赵国有殿下这位明君，实乃赵国之幸。”
此时天空突然飘起了细雪。
李安颜下意识紧了紧刘毅刚给她披上的大氅。
刘毅则像没事人一样，甚至还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李安颜忽然出声道：“殿下，安颜能一直陪着你吗？”
几十年未曾变过的容颜，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不惧酷暑，不畏严寒。
种种迹象都说明刘毅绝非常人，反倒像是传说中的仙人。
赵国境内早就流传刘毅是仙人下凡，来拯救他们赵国的说法。
虽然刘毅曾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否认此事，但大家心中早已认定了刘毅是仙人。
这也是齐国为何见赵国强大却无动于衷，甚至主动派人结交的原因。
面对李安颜的问题，刘毅愣了一下，摸了摸李安颜的脑袋，看向天空，笑道：“会的。”
李安颜却抱住刘毅，将脑袋埋进他胸口，小声抽泣道：“安颜只想陪着殿下一起走下去，真的不可以吗？”
刘毅心中叹息，李安颜并无灵根，无法修仙。
相处二十年，他对李安颜的感情很复杂。
刘毅不懂什么是爱，但他想他大抵是爱上了这个满眼都是他的女子。
刘毅拍了拍李安颜的手，转移了话题：“听盈盈那丫头说，小梦一直念叨着我们，我们去看看吧。”
小梦是李盈盈的女儿，生的白净可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惹人稀罕。
闻言，李安颜松开刘毅。
刘毅伸出手轻轻的替李安颜擦去眼泪。
“走吧。”
……
赵都，李府。
自刘毅摄政以来，李家便水涨船高，也跟着到了赵都定居。
一进入李府，刘毅两人便感受到了李老爷子的热情，当然这热情是对李安颜的。
哪怕刘毅如今当了赵王，李老爷子看见他仍是吹胡子瞪眼的。
见到刘毅便是冷哼一声，随后拉着李安颜到一旁唠家常了。
刘毅苦笑，知道李老爷子是因为他与李安颜没有孩子而不待见他。
修士与凡人间很难产生子嗣，他也无计可施。
而且随着李安颜岁数增长，这事只得放弃。
“姑姑，姑父，早啊！”李盈盈性格还是那般跳脱，见到刘毅便将怀中熟睡的小梦丢给了自家夫君，笑着向两人打招呼。
“胡闹，要叫殿下。”李盈盈老爹拍了下李盈盈的脑袋。
然后对着刘毅拱手，“见过殿下。”
刘毅无奈的摆了摆手，“都是一家人，大家不必如此见外。”
李盈盈的夫君名唤温庆，是个俊秀的娇弱男子，与沧墨倒是有几分像。
至于沧墨，李盈盈与沧墨之间自然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两人身份差距过大，沧墨不可能看上她，就算看上她了，他们也不会有结果。
因为沧墨还未成年，没有性别之分。
沧墨如今一百二十岁，离成年还有八十年。
为了不让李盈盈学李安颜，刘毅甚至还让沧墨抽空假死了一趟。
这才断了李盈盈的念想，与温庆成了亲。
倒不是李盈盈放不下沧墨，非要找个替身，单纯是李盈盈就喜欢这种长相的。
温庆脸上挂着笑，走向前，将熟睡的小梦递给刘毅，“见过殿下，小梦最近一直吵着要见您呢，您可算来了。”
刘毅接过孩子，笑道：“小梦这孩子，倒是粘人。”
“小梦心里有杆秤，谁对她好，她就喜欢谁。”
温庆笑道：“殿下每次来都肯放下身段陪小梦玩，小梦若是不喜欢殿下那才奇怪。”
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小梦在刘毅怀中没多久便醒了，迷迷糊糊的看向刘毅。
睡眼惺忪的小梦圆溜溜的小眼睛顿时瞪大，然后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揉了揉眼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上去憨态可掬。
刘毅也被小家伙的动作逗笑了，宠溺地揉了揉小梦的脑袋道：“小梦，你在看什么？”
“叔叔，你来啦。”小梦激动的就要从刘毅怀中挣脱。
小梦年岁尚小，尚分不清辈分，她向来是叫刘毅叔叔，叫李安颜姨姨的。
李家众人纠正过几次，不过一见到刘毅和李安颜，小梦还是会叔叔姨姨这样喊。
刘毅将小梦放下，露出温和的笑容轻柔道：“听盈盈说你一直在念叨叔叔，叔叔当然要来看看小梦。”
“叔叔，我们去玩吧。”说着，小梦主动贴了上来，伸手让刘毅抱她。
“好。”
说着，刘毅一把将小梦抱起，随后便带着小梦去一旁打闹了。
众人见状也参与进去，一时间其乐融融。
……
晚上，李安颜躺在刘毅怀里，突然出声：“殿下……”
“怎么了？”
刘毅疑惑的低头看着李安颜。
“就想叫一下殿下。”
闻言，刘毅抱紧了李安颜。
想起白天谷宇所说，他心中又生起了烦闷的情绪。
李安颜：“殿下，你是要走了吗？”
“何出此言？”
“直觉。”
“……”刘毅沉默，只是抱着李安颜的手又用力了些。
“殿下不属于这里，要走便走吧。”李安颜抹了抹眼泪，笑道：“安颜知道殿下消失二十年余年突然回归便是有心愿未了。今日观殿下神色，想来心愿已了，殿下也到了该走的时刻。”
刘毅今日的情绪变化终究是瞒不过与他朝夕相处二十年的李安颜。
“安颜……”刘毅伸手摸向李安颜，却被李安颜挡住。
李安颜继续道：“安颜也知道，殿下娶我并非因为爱，只是因为殿下不忍安颜孤苦无依。不过能让殿下陪了二十年，安颜已经心满意足，也不奢求殿下为安颜留下。”
“安颜……”刘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此时内心很矛盾。
他会因为心中的不忍和感动与李安颜结婚，也会因为谷宇对他的救命之恩而听谷宇的话。
……
皇宫内，李安颜走出房间望着月亮出神。
她忽然想起了刘毅同她讲过的名为丑小鸭的故事。
天鹅注定不会留在鸭群。
想到刘毅临行前最后一句话，李安颜莞尔一笑。
有这句话，便足够了。
远处的天空，飞剑上，沧墨百无聊赖的拿出一本话本读了起来。
这二十年，他发现凡人写的故事还是很有意思的。
刘毅看着李安颜回了房间后才收回了视线。
“走吧。”